那天的阳光斜斜地扫过教室，在水泥地上投下窗格的影子。我站在讲台上展开彩纸，指尖划过预先折好的折痕时，听见底下传来细碎的窸窣声——三十多个孩子正攥着自己的彩纸，眼神里混着好奇与紧张。
教折千纸鹤的步骤在教案上写得清清楚楚：先沿对角线对折出等腰三角形，再将两侧锐角向底边中点翻折，最后把尾部稍作调整。我边示范边讲解，以为不过是几分钟就能掌握的事，可低头巡视时，心突然沉了一下。
前排的小男孩把正方形折成了长方形，急得用铅笔在纸上乱涂；穿红布鞋的女孩盯着自己歪歪扭扭的折痕，眼圈慢慢红了。而最让我揪心的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，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，捏着彩纸的手指关节泛白，明明该向里折的翅膀，被她固执地向外翻折，活像只受伤的小蝴蝶。
“老师……我弄不好。”她的声音细若蚊蚋，泪珠“啪嗒”一声砸在彩纸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我赶紧走过去，蹲在她的小板凳旁。阳光透过窗户，刚好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。我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，一点点引导她转动纸张：“你看，像这样把角对准这条线，慢慢来，不急的。”她的手很小，掌心带着刚玩过泥巴的微粗触感，还有一丝孩童特有的温热，顺着指尖传到我的心里。
展开剩余47%原来教手工从来不是念步骤、做示范那么简单。当我第三次帮她扶正折歪的翅膀时，突然懂了：孩子们需要的不是“你应该这样做”，而是“没关系，我们再试一次”。就像此刻，她不再急着捏紧纸张，而是跟着我的节奏慢慢调整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，嘴角却悄悄扬起了一点。
课间时，孩子们围过来看我桌上的示范作品。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挤在最前面，手指轻轻戳着我折的千纸鹤，小声问：“老师，我的也能这么好看吗？”我笑着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：“等你练熟了，肯定比老师的还好看。”
放学前，她举着作品跑过来。那只千纸鹤的翅膀一边高一边低，尾巴还歪歪扭扭地翘着，可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：“老师你看！它能飞吗？”没等我回答，她就把纸鹤塞进我的手心，“我让它载着老师的心愿飞，飞得高高的！”
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纸鹤，粗糙的彩纸上留着她小小的指印，边缘处有几处被捏得发皱——那是她反复尝试的痕迹。阳光穿过纸鹤的翅膀，在我手心里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忽然明白：手工课教的从来不是完美的作品，而是让孩子们知道，用心的痕迹永远比工整的折痕更动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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